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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活活穷死【读本商人】宣科:我从未平庸此人巅

被活活穷死【读本商人】宣科:我从未平庸此人巅

采访的一周前,就比如梵高,宣科刚住了一次院。

倒也不是什么病,他活着的时候画作无人问津,只是突然感觉全身无力,死后多年作品被炒出了难以置信的高价。当然,家人不放心,也有人在活着的时候就有幸看到自己的作品卖出高价,硬是让去市医院住了一个星期。

一直以来,但他可能是运气不够,宣科印在人们头脑里的,作品在某个时间段之后突然幅跌价,是台上插诨打科、谈笑风生的模样。但此次,导致最后画家本人连饭都吃不起。就比如民国时期的一位画家,在幽静的宣科庄园里,此人巅峰时期,坐在书房的躺椅上,名气远在齐白石之上,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,最后却被活活穷死。他叫王梦白,在半小时的拜访时间里,宣科不停打着哈欠,也时不时要耷拉着脑袋眯一下。但他一边说着自己精神尚好,从不午睡,一边又直言“不服老已是不行了”。

很难再看到92岁的宣科亲自上台表演,多数时间,他的生活半径仅在宣科庄园20平米的书房里,吃饭,睡觉,看书,会客。

身体如果不错,他会去现场看看,听听那些熟悉的乐曲,这会让他莫名的心安。他的心里终究是抛不下的,即使这些年研纳西古乐会“每月都要亏十几万,私房钱也不多了。”

他可能是少有的直言自己月月亏损的商人了。

之所以在他众多的title中安插一个商人的标签,归其原有是因为他在30多年前,将散落在丽江民间的纳西古乐重拾起来,不仅做到年产值超过千万,还让其重获世界瞩目,成为丽江的一张名片。

但他又算不上“成功”,因为如今的纳西古乐只能算苦苦支撑,观众零零,掌声寥落。很多时候,因为购票人数太少,演出时断时续。

他从未想过纳西古乐何以为继这个残酷又现实的话题,又或者说,自负如宣科,从来都不屑于在这个问题中寻找答案。

撰稿|蹦跶 阿措

图片/视频|和珍浩 徐伟 张笑天 张秋财

海报|蒋江萍

编辑|和占江

这位丽江著名的“鬼才”宣科,变老,仿佛在一瞬间。同一个问题要问三四遍,翻来覆去讲着那些自己爱讲的话——

每天最爱去的就是纳西古乐会,其他地方都不想去了;

纳西古乐如今18个人,每个人每月工资按照1700元计算,那就要支出2.3万元,几年下来,私房钱也不多了,只能顺其自然;

他此生最的成就是做了24首校歌传给后人,其中,最满意的是市一中、研中学、实验学校的;

儿子不像自己一样热爱音乐,最放不下的,也就是一个他了。

依旧会放出一两句宣科式豪言:

“我此生最佩服的除了我爸爸,孙中山就没有了”;

“我最好的朋友一个都没有,他们都配不上我”

某种意义上来讲,理解宣科是一项考验。他活出了一种绝对意义上的自我,表达也始终激烈,爱与恨,对与错,只容得下一种解释。

这导致宣科在丽江人口中的评价呈现两极分化。夸他的人说,这个人聪明幽默,学识渊博,讲话很好玩;骂他的人说他把“送死人”用的哀乐拿来卖门票,简直岂有此理。还有,他太喜欢“吹牛”了,让人听不下去,他凭什么?一个劳改犯!

可宣科呢?从不把这些言论放在心上,反而越发斗志昂扬,反正你看不惯我,又干不掉我。

1930年,宣科生于丽江古城区,作为一个牧师的儿子,他上过教会学校,所以说自己的英语“了不得的好”。

解放后,他当上了昆明文工团的乐团指挥。然而,好景不长,1957年反右,宣科锒铛入狱,此后的21年间都耗在了红河的监狱里。

出狱后,热爱音乐的他喜欢去民间采风,发现了这些在中原已消失,而被纳西民间保留至今的洞经音乐,他在丽江的村落里将这些遗存的古音乐重拾起来,召集了一支由农民、教师、裁缝、和尚、马锅头、建筑工、鞋匠等非专业人士组成的“三老”乐队(乐师老、乐器老、乐曲老),开始了最初的演奏。

第一场收费演出,是在研古城幸福院的公房里举行,现场只有17名观众,全是老外,都是宣科到古城见老外就“hello”,再塞上一张蜡油纸印的简易地图引来的。演出时,宣科不时上台讲两句,一边说这种音乐快“disappear(消失)”,一边随机抛梗,让老外听得兴致高昂。结束一数钱,4元的门票,却得了1800元的,立马关门,分钱!

古乐+脱口秀,让纳西古乐在丽江古城逐渐受到游客的追捧,生意越来越好。古乐队的场所,从幸福院搬至阿溢灿旁边的纳西古乐馆,那是1988年宣科用几百万的价格,从原物价手里买下的。之后,纳西古乐馆又搬家到古城东街。门票也越涨越高,从最初的4元到5元,再到20元、80元、120元、160元。

当然,宣科的在于,带着乐队走出了丽江古城。

1997年逝世,宣科正带着他的纳西古乐会在到香港演出,面对那个老人的迟暮与远行,宣科黯然神伤。那时香港尚未回归,能应总督府邀请前去表演是极为难得的殊荣,宣科带着古乐会在那里拼尽全力,展现了传统文化的魅力,和祖国今非昔比的荣光,引发了山呼海啸的好评。

他还带着他的乐队,应邀去挪威、不列颠、法兰西、西班牙、日本,为国王、、学教授演奏,把一种濒临死亡的音乐及浸透其间的文化呈现给世界。

时任的到访丽江也专程前去听音乐,听宣科演讲,为此不惜更改其他的行程。那时候的纳西古乐,一票难求,宣科每天晚上亲自主持,甚至亲自参加演奏,操着几种语言为来自全世界的听众讲解纳西古乐的历史,讲他“音乐来源于恐惧”的理论。

在那几年,丽江纳西古乐会的声名达到顶点。有人甚至将宣科誉为“文化产业第一人”,认为他将“文化搭台,经济唱戏”这一流行于地方的口号,通过实践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
但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太久了。现在细想,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荣光了。

2008年,宣科曾对着满场的联合国官员吐槽,“现在的很多年轻人都不喜欢纳西古乐了,他们只听周杰伦。”可如今,当年听周杰伦的那波人,也已三十而立,由少年步入中年。

时代的变化山呼海啸。在众点评网上,有人说第一首曲子就听得泪眼婆娑,也有人说,10多位老人为7、8名观众演奏,这样的反差很刺眼。

有人说,“传不下去有传不下去的道理”。宣科似乎曾经推翻过这个说法。在他尚未创办纳西古乐会的漫长岁月,古乐之于丽江,之于纳西人,已经是日薄西山的存在。那时候的丽江人,只把纳西古乐当做葬礼上的“哀乐”,无法用于娱乐,更无法用于盈利,只是将这渐行渐远的传统用来送那些已经远行的人们一程,并不比如今的纳西古乐热闹到哪里去。

但是随着宣科离开舞台,“传不下去,有传不下去的道理”似乎又正确了,因为你很难判断,那短暂的荣光到底是属于纳西古乐,还是属于宣科本人。很多游客到古乐会是冲着宣科去的,那天有宣科出场,会有人来,但宣科不到,门票收入甚至会少一半。

宣科也做过努力。将年轻人作为新鲜血液补充进乐团,但他们没读过私塾,而且喜欢简谱而不是工尺谱。“韵味不在了,不能像老人们那样能将古诗词的韵味传到指尖。”而这种韵味,跟着古乐会的老人们一起,“如同老树的叶子掉一片少一片”。

那些年,宣科常常叫嚣,“没有宣科,就没有古乐,有宣科,古乐就天天灿烂辉煌;没有宣科,古乐就灰淡。我之后,我的时代之后,古乐跟着就完了。完了之后,家就说,从前有这样的一个人,他在世的时候是不得了的,这个古乐火得很。”

如今再提到古乐,他只是淡淡说着:“来不及了,没有精力做这些了,只能顺其自然。要有第二个宣科是不可能的。

气势虽不如以往,但一如既往地凡尔赛。

宣科曾说,“纳西古乐的价值,就在于它没有改变。”只是,狡黠的他没说透下半句,“中间穿插了太多宣科的色彩”。

从最初的最初,他在古城街巷里闲逛,找人掏钱去听他的音乐开始,就走入了带有宣科特色的纳西古乐——边讲音乐,边讲他的人生;讲每天的社会新闻,插科打诨,针砭时弊;那些高高在上的明星名人,常常在他的嘴里被损得掉皮,他不怕得罪人。

这样的音乐会,是再也难见的“的音乐会”了。那时的丽江古城,游客还不多。纳西古乐在新义街的一个院落,路对面是一家西餐,街头巷尾的店铺还是理发店、五金店、小卖铺之类,远不像今天全是客栈和旅游产品店,居住的也多是原住民。演出时,宣科侃侃而谈,国内外游客在里面人头攒动,门口就是街坊四邻的围观群众和看热闹的小孩。有时候,小孩子抱着猫进去听,屁股后头还跟着自己家的狗,宣科也让他们听,并不赶出去。

后来年纪了,他仍然办着“的音乐会”,只是地址改在了他180亩的宣科庄园里。每逢他的生日,就自费邀请交响乐团来家里音乐办“生日party”,演奏古典交响乐。来自周边村子的村民自己带着小板凳,背着孩子,端着毛线和瓜子,挤挤挨挨地坐在那里听,听贝多芬的《欢乐颂》,听舒伯特的《小夜曲》。

这样的交响乐同样也是难得一见,台上是编制完备的交响乐团,台下是追打小孩的村民,是小孩伴着提琴声的嚎哭,是村民嗑瓜子捏核桃的“噼啪”,是“欢乐女神”都压不住的“哎你儿媳妇给是要生了?哪哈生?”“快了快了,生了来我家吃米酒”……

如果只看这些场面,会以为也许交响乐只有在这里,才能真正地遇到。而这里的也许也只有在这里,才能遇到人生中独一无二的交响乐。

但令人尴尬的是,也许村民对于这些交响乐会的追捧,实在只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机会参加交响乐会,是因为“好奇”,而不是因为“热爱”。没有多少丽江人真正把纳西古乐当做业余消遣放松的选择,随着宣科的老去和纳西古乐会在旅游市场上的没落,人们就渐渐地把纳西古乐和宣科忘记了。

或许,曾经作为“商人”的宣科,是成功的。他在家对于商业的概念还是“投机倒把”“东边进西边出”这样简单的小卖模式时,他已经意识到,文化是可以卖钱的。不仅意识到,他还脚踏实地地去做,甚至成功了。

但作为商人,他也是失败的。纳西古乐的辉煌几乎与宣科本人的辉煌完全同步,很多慕名而来的人说不清是来听音乐,还是来听他的脱口秀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“纳西古乐”的另一个名字就是“宣科”,“宣科”就代表着纳西古乐。

高度依赖个人的经营模式在短期内让他获得了成功,但长期却难以为继。这给培养后辈带来了无法逾越的困难。纳西古乐“主理人”的身份,意味着极高的门槛。宣科珠玉在前,所有想要跟上他脚步的人都受到了市场和观众的排挤。就连宣科的儿子,在谈起未来时,只是希望父亲能多留下一些现金,那是最实际的利益,远比去经营一个日薄西山的纳西古乐会要轻松且现实得多。

▲宣科的儿子

但宣科也许留不下多少现金了。这么多年,古乐会苦苦支撑靠的并不是门票,门票已经撑不住了。他从自己的存款里每年补贴,给古乐会成员发工资;也在坚持掏钱补贴过去辉煌时开设的基金会,为孩子们发奖学金。他也许留不下多少钱了,也留不下什么事业,只是留下了一段丽江人难以忘记的回忆,和一段传奇。

他曾经以惊人的记忆力让许多人印象深刻——据说,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在二十多年后与他偶遇,他竟然在一秒钟之内就喊出了对方的名字。但如今,连骄傲的记忆力都开始混乱,会反反复复地问同一个问题,说起话来,似乎有些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。

宣科不再说自己是个艺术家,是个演说家,是个“鬼才”。他终于有了别人口中的“沉稳”,提起自己,他闭着眼睛想啊想啊,似乎没什么可以说的。

在曾经的纳西古乐会舞台上方挂着一排黑白照片,上面是一个接一个离世的老人。宣科曾说,挂上去的老人越来越多,总有一天,他的相片也会挂在这里。

如今,当时跟他一起在台上的老人已经全离去,他是留下的最后一个了。

记者手记

作为一名从未听过纳西古乐的人,采访宣科,鼻头总是忍不住发酸。

他曾经号称要“穿一辈子”的牛仔裤,现在已经不穿了。

以前采访常提及的,最爱喝的蒸酶,最爱抽的,爱听的舒伯特,现在也不爱挂在嘴边。就连中午的四菜一汤,每一道菜只动了一小点。

他忽然提到了傅聪,自顾自地说着“曾和傅聪在昆明吃过饭,指挥过交响乐”,可惜这位钢琴家去年底因感染新冠在英国逝世。

宣科“并不害怕死亡,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对得住上帝。”

现在,他哪里都不去了,只在家看看书,书中是另外一个世界。

▲采访结束后独处的宣科

但如果人生能重来一遍,他还要做纳西古乐,在舞台上闪闪发光,不愿意过普普通通的人生。

其实,如果能在这滚滚洪流中,坚持自己想做的事,哪怕最后不成功又怎样呢?

更何况,宣科从未平庸过。

标签:宣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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